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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清平:针扎女婴事发地再探访 留守妇女多

发布:2014/11/4 11:56:44  来源:济南时报  浏览次  编辑:佚名
 
10月29日黄昏,聊城市高唐县清平镇刘家村一名妇女从幼儿园接回孩子。
 

聊城,高唐,清平,刘庄。因11月大女婴小子萱体内12根针事件,10余天来深陷舆论漩涡。

  小子萱术后体征稳定,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清平镇刘庄村,这个位于高唐县西南部的小镇、村庄正在慢慢“回归”。不过,连日来对该事件的持续关注,却让记者注意到了村庄内的另一个鲜获关注的群体——留守妇女。赡养老人、教育子女,等待外出打工的男人……留守妇女在农村的生产生活、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社会和谐等方面都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她们本身的状态并不乐观,在生理、心理、社会等方面都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和困境。从某种程度来说,无论是遭针扎女婴的母亲还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舅妈,因为对象经常出外打工,她们都是留守群体中的一员。

  几日来,记者走访了事发地清平镇刘庄村以及与其紧挨着的西关村、刘海子村,探寻当地留守妇女的生活状态。

 

该村过半男人外出打工,女人们无奈留守。 记者李鹏飞 摄

  余波被针扎的小妮儿“叹息”的村庄

  位于山东省高唐县西南部的清平镇,被称为千年古镇。走进清平镇,南北长15.5米、东西宽12.9米,古老沧桑的迎旭门位于道路中央,占据了近一半的路宽。据说,这是省内仅存的三座古城门之一,迄今已有900多年历史。

  镇主干道两侧的灰色仿古建筑颇为齐整,两三层居多。与谈论千年古镇相比,附近店面的话题很容易就会被扯到刘庄,那个被针扎的小妮儿。

  不仅是镇上,与镇紧挨着的西关村、刘庄村,甚至稍远一些的刘海子村,也是说不到几句,稍稍熟络些,话题就会转到针扎事件:“听说孩子身上的针全拔出来了,可遭了罪了。”“用针攮那么小的妮,谁能下狠心?”“可怜了孩子舅妈的爹娘了,五六十岁的人了,就这一个闺女,以后指望谁去?”……

  在这几个几乎“连成一片”的村庄里,说到最后,也无非都是女人们的摇头叹息。

  是的,是女人们。在村里,在白天,除了老头儿老太太,大都是女人们,或抱着孩子在村头院内,闲散寂寞,或骑着电瓶车来来回回,行色匆匆。

  一位年轻留守妇女的日常生活——

  围着孩子转 一天三顿饭

  早7点左右起床,吃了饭,把两岁半的儿子送到西关幼儿园,也就8点。

  回到家,干干家务,歇会儿,11点。该去接孩子了。

  吃完午饭,下午1点半左右送孩子去幼儿园。

  回到家,干点零碎活儿,说说话,就5点了。又该去接孩子了。

  回到家,哄着孩子玩玩,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八九点了,该睡了。

  ……

  这是刘庄村妇女、26岁的茂云的一天。

 

10月31日,山东省聊城市高唐县清平镇刘家村的小子萱家大门紧锁。

  茂云家是刘庄的,初中文化,嫁到附近骑电动车10多分钟的村里。对象在北京打工,一年也就回来三四趟。婆家爹娘操持着几亩地,因男劳力少,主要种了杨树,5年一刨,浇水什么的伺候起来不费事,剩下一点地种玉米、花生,够自家吃就行。

  儿子现在西关上幼儿园,为着接送方便,她一周有四五天都在娘家。茂云家有电脑,不过她不太会上网,平时主要用来看电视剧。孩子还小,除了农忙,茂云的生活是简单的。不过根据相关调查,随着年龄的增大,家庭负担的增加,留守妇女面临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对“茂云们”来说,日子是在村里过,可生活重心其实都在上学的孩子、外出打工的对象身上。

仨村过半男人外出打工——

  多数离

  家三五里 靠妻撑起半边天

  刘海子村会计说,村里有三四百户、1400多人,其中60岁以上的老人有400人左右。去远地打工的(一般指出了高唐的)有100多人,其中男的占七八成,年龄多是50岁往下;在近地打工的(附近三五里地,有的当天能回家)有两三百人,其中男的占大半。算起来,打工的得有四五百人。

  附近西关村的情况差不多。村妇女主任说,村里200多户,近600人,外出打工的有六七成。其中,除了远地打工的三四十人外,基本都是近地打工的。刘庄村有1000多人,也是过半都出去打工。

  “咱这儿的人恋家,打工不愿去远地。”40岁的兆海才从北京工地上回来。他说,与就近相比,去济南、北京等地打工每月至少能多拿1000多元。但多数人还是愿意就近打工,一月也就拿2000多元,好在离家近有个照应。

  此前一些学术研究调查,在定义“留守妇女家庭”时,多为“丈夫离家在外半年以上”。山东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王忠武则表示,关于留守妇女,通常的理解是丈夫外出后单独或与其他家庭成员居住在户籍地的妇女。而记者走访的这几个村,就近打工的不少,有的甚至能当天回家,但孩子的教育、老人的照料甚至一些农活,主要还是妇女承担。因此从广义角度来说,这些妇女也是一种留守。

  10月30日,白天村里能看到的,大多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为了方便与对象交流,妇女在家学电脑。

  本版照片均由记者李鹏飞 摄家庭关系 难以言说的孤独

  一人带俩娃累得掉泪,难过只能跟邻居唠

  留守在家,牵挂在外。刘海子村27岁的全敏结婚4年,带着3岁半的女儿和对象的爷爷奶奶住。她对象给物流公司开车,一月4500元,半年回家一次。全敏几乎天天和对象通电话,也曾想着带孩子去和对象一起住,“他在那边住宿舍,咋住呢?要是租房还得再花钱”。

  全敏是从茌平那边嫁过来的,娘家离着8里地呢,10天半个月也回不了一回。在村里,她除了认识附近邻居,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不像人家娘家离得近的,经常走动,也有个说话的。过两年,全敏打算再生一个,毕竟一个孩子太孤单。

  “一人带俩孩子,别提多难了。”西关村的佳妮说。34岁的佳妮高中毕业,女儿9岁,儿子还不到两岁。儿子还不会跑时最难了:婆婆年岁大了,要下地,还要帮忙照看自家大妮和弟媳家的孩子,她对象在高唐一家大企业干铸造,三班倒,自己一人在家抱着小的做饭,还要照看大的上学,累得常常掉泪,“着急时打骂孩子,怨恨家人,那个阶段真不知是怎么熬过去的”。佳妮的娘家离得远,村里也没什么朋友,难过的时候,只能找邻居一个70多岁的大娘诉说诉说。

  山大曾于2011年做过调研,因生活单调,留守妇女普遍感到孤独、空虚,遇到烦心事无处诉说。而她们所谓的交流,也不过是串门聊天、看电视、打牌等。当丈夫不在家需要倾诉时,向邻居亲友倾诉的占45.9%,向村委会、妇联反映的占29.2%,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占15.79%,保持沉默、能忍则忍的占9.4%。处在冲突关系中,许多妇女对如何解决茫然无措。

生产劳动

  没得挑选的工作附近板厂“辣眼睛”,想生孩子的不敢去

  佳妮很怀念以前在高唐打工的日子,同事里头有几个要好的,能说说知心话。现在拖拉着孩子,她不知自己还能干点什么。“家里有电脑,可不大会用,村里能组织个培训班啥的不?总得学点啥,要不然以后咋攒钱让孩子上学?”

  贴补家用是一方面,还有对外出那个人的担心。有妇女担心自己落了伍,跟不上对象的趟儿。有专家认为,因为夫妻分离,丈夫

的环境相对开放、动态,妻子相对封闭、静态,易引发双方在生活态度、生活方式、技能知识、意识等方面的差异,从而影响夫妻关系。

  不少留守妇女,都想着就近打工,贴补家用,但能选择的并不多。刘庄村、50多岁的阳荣在村附近一家板厂打工,9张皮粘成一块板,2元钱,一个月2000元左右。不过她也知道这活干不长,粘板的胶味儿太大,常辣得眼睛都睁不开。村里一些想生孩子的妇女不敢去,说是怕受影响。而附近打工的地儿并不算多,板厂、纸箱厂、砖窑厂、纱厂、服装厂,规模不算大,还经常今天开明天停。妇女们去干,多了2000元,一般也就1000多元。

  采访中,不少妇女表示,她们不怕累,就希望能找一个长远的、稳定的工作,能有一些技术含量更好。可是,从哪儿找这样的工作?从哪儿学这样的技术呢?

  村内事务

  单调的业余生活

  晚上跳个广场舞,一天最盼望的事

  外出打工受限,村里生活单调。刘海子村、40多岁的凤芹说,一天中,她最高兴的是两件事。一是和在外地的对象天天通电话,二是晚上跳广场舞,“一天里,就盼晚上7点快点来”。

  晚上7点多,村里大街上黑乎乎的一片。凤芹早早来到了村委大院,院中间的临时接的大灯已亮起,音箱也搬到中间,二三十名妇女站到了一片砖地上,做着准备工作。来院里观看的人更多,有的自带马扎,有的坐在村委办公室的台阶上,还有人靠在附近的健身器材上。

  村里的广场舞是自发跳起来的,也就两三年时间。领队是高中毕业的凤彩,在村里算是“能人”,干了30多年幼儿园。现在50多岁了,还和另外一个老师一起,管着村里50多个孩子。前几天镇上比赛广场舞,拿名次的能奖个音箱。凤彩拗不过大伙的热情,领着大伙认真排练了一番,感觉效果还不错,“现在的音箱不好使了,就盼着能换个新的”。

  晚上的广场舞,是村里这一天最热闹的时光。但也不是每个村都有。

  跳个广场舞都不容易,更何况其他。多名妇女告诉记者,她们很少参与村内公共事务的决策等,更没想着组织妇女互助会什么的,抱团闯荡。这一点,与此前多地有关留守妇女的调查结果是一致的,村里不光娱乐生活单调,更重要的是,她们在农村民主建设、村务公开、公共事务决策等方面的参与度普遍比较低。(应被采访人物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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